往周围喷了一圈犬兽驱散喷雾后,项容又点了个蚊香。
夜里明明温度低,但就是有零星的蚊子嗡嗡叫个不停,烦死人了。
周围不见草木,生火的东西都难找。
项容只好搬来几块石头围在一起,拿出存在空间里的柴火引燃,放进石头窝里。
再将盛了山泉水的瓦罐搁在石头上,慢慢烧热。
等水升温的间隙,项容取出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鸡汤来填饱肚子,汤里有些炖得软烂的鸡肉和一块鸡翅。
再撕了一些饼皮进去泡着吃。
这鸡汤还是她七八天之前煮好的,之后遇到同样南下的百姓,就没什么机会享用了。
毕竟鸡汤味道太香了,怎么都藏不住。
好在她的空间给力,鸡汤没有什么变化,味道还和刚出锅时一模一样。
这几日和许多人混在一起,她不方便放肆吃喝,好不容易养好一点的肠胃又吃了些苦。
项容吃完鸡肉和饼皮,喝干净汤,简单收拾下后,钻进小帐篷里休息。
这一夜,她睡得有些沉。
如果不是被准时到来的噩梦惊醒,她可能会睡过头。
醒来时,天边有了亮光,清晨的温度也比往日高。
项容收帐篷时,发现嗓子发痒,就像冬天在暖气开得很足的房间里醒来时的感觉。
她摸摸额头,不烫;活动了下手脚关节,也没有酸软的感觉。
应该只是因为空气过于干燥导致的口干。
项容多喝了几口水,压下那股不适的感觉。
昨晚喝了鸡汤,早上就不生火煮粥或者油茶面了。
她将水囊灌满,便直接出发,边走边啃麦饼。
从李家村带出来的干粮不多了,麦饼还能吃六顿,油茶面估计还能撑个十来顿。
不过空间里藏了一大箱压缩饼干,作为主食大概够她吃上半年。
项容盘算着,要是不想持续啃压缩饼干,就得在夜里抽出些休息的时间来现做干粮。
也或者就在下一个集镇或者县城买些干粮,顺便根据粮价变化判断一下局势发展,最好能打听到洛阳的情况。
要是老皇帝真的救不出来,让鲜卑各部在北方耀武扬威,站稳脚跟了,那南方未来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。
万里无云,清晨的那一点凉爽逐渐消散,烈阳开始烘烤着漫漫前路。
项容低头扣上草帽,面罩下的脸蛋被热得通红。
她又怀念起原生世界末世前的冰可乐、冰淇淋了。
可空间里保暖的东西数不胜数,夏日里的解暑神器却没有。
怪就怪末世以后,原生世界气温异常,兼之断水断电,需要低温保存的食物很快毁于一旦。
侥幸有留存下来的,早被基地上层搜刮走了,成了降温去热的奢侈品。
项容原来慢慢适应了高温环境,现在这具身体显然不如她本人耐热。
白日时间渐长,赶路的时间也变长了,随之而来的,就是水的消耗。
之前一整天大概补充一个半水囊的水,现在几乎多出一个水囊的需求来。
这还是项容竭力隐忍的结果。
过去的七天,她清晰地看到了脚下龟裂的土地、枯萎的草木。
午间最热的时候,热浪翻滚,远处的大地仿佛蒸腾起朦胧烟雾。
路上南下的百姓像被大风刮倒的玉米杆子,一茬一茬地倒下去。
他们大多皮肤萎缩,没有血色,所有的骨骼关节和神经脉管暴露无遗。
皮包骨的漆黑尸体总让项容想到木乃伊。
哭声太频繁,项容逐渐从心烦意乱到心如止水。
再后来哭声少了,大概是死的人太多,他们慢慢将死亡看成了一件寻常的事。
也或者是太缺水,眼泪都流不出来了。
比起摧枯拉朽的洪水,干旱就像慢刀子剐人。
一刀一刀把他们剐到麻木。
项容总是尽量加快速度,越过一拨又一拨的人。
直到这天中午,她发现自己心跳飞快,看东西很费力,头晕目眩的感觉让她立即原地坐了下来。
喝水缓了好一会儿后,她看了看前方一望无际的荒野,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。
凉州比她想象得大,而她的赶路速度比她预料得慢。
炎热的天气成了最大的阻碍。
偶尔夜里用单车赶路,崎岖不平的路况把她颠得七荤八素不说,还摔了个大跟头。
膝盖蹭破好大一块皮,到现在还是乌紫的,一摁就疼。
项容沮丧地赖了一会儿,看到哼哧哼哧赶路的百姓,又爬了起来。
人要乐观点。
虽然烈日炎炎,虽然没有水源补充,虽然路况糟糕,没有精细的地图作指引,但她好歹有一空间的食水。
这一路也算平安,至少未曾遇到她最担心的匪贼。
项容这样安慰着自己。
三天后,她走进了太平县。
县里很安静,不少房屋都空了,街上见不到卖干粮的小摊。
粮铺只还有一家开着,门可罗雀。
店里伙计昏昏欲睡,见项容进门,也不起身迎接,反而不耐烦道:“不收人不换物,没钱就走。”
粮价令人咋舌,正常人不会买。
项容只多看了两眼,店里布帘后头的隔间里就走出来两个彪形大汉,手里拿着短刀,面容不善地盯着她瞧。
项容跟着低头看了两眼自己腰间挎着的柴刀,她这模样是有点像饿极了准备进来抢粮食吃的。
她收回打量的目光,果断走了出去。
路上行人寥寥,都没顾客上门,也不知道这粮食铺子还开着做什么。
正如此想着,两个穿着短打长靴的年轻人跑进店里,没过一会儿,就各自背了一袋粮食往城外走去。
城外停了一支商队,比项容先前遇见过的规模都大。
队里马匹健硕,一看就是良种马,价值不菲。
这种马匹一旦饮食上有差池,很快就会掉膘,支撑不了多久——可见这支商队喂马时一定尽心又大方,马匹才能看着如此健康。
也由此可知,这支商队很有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