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棠对上霍擎那双不耐烦的黑眸,微微松了口气。
早在来的路上,了解完事情起因经过,她便让胖蛋赶紧去找霍擎过来。
没想到他来的刚刚好。
他宽阔的肩膀给足人安全感,挡在她身前,遮住大部分视线。
于是,初棠那双准备避开的腿也便收了回来。
霍擎反手将那只手一扔,大旺妈便连着大旺一同摔倒在地,痛得两人嗷嗷叫。
“没天理了啊,一个大男人欺负女人和孩子!”
大旺妈哭得响彻云霄。
初棠听的耳朵难受,探头问:“那明明是小孩子家打架,你个大人又来插什么手?”
她蹙眉,“而且,要不是有人把你拦着,你那脏手就朝着我脸招呼上了,怎么,你这就不算欺负了?”
大旺妈反应也快,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咄咄逼人,“谁叫霍燃欺负在先,你又不讲理,我那不是就只能动手了?”
初棠反问,“我什么时候不讲理了?你倒是说说?”
众人这么一回忆,发现初棠倒也没说霍燃没错,的确抱的也是解决问题的诚恳态度。
反倒是大旺妈气急败坏,率先动起手来。
初棠淡淡道,“行了,本就是小孩子家的事,让他们小孩子解决。”
“大旺,你来说说,你们怎么打起来的。”
凌厉的目光像刀子飘向大旺,偏生初棠一脸温温柔柔的,满眼无害。
大旺抽噎着,“就是霍燃打我,我们一起跌进了田里。”
“打你?你有什么他值得打的理由?”初棠疑惑。
“是比霍燃年纪大还打不赢他,还是长得比霍燃高快一个头打不赢他?”
大旺一时忘记哭叫,一脸茫然地看着初棠。
小孩子正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年纪,哪里受得了初棠把他尊严往地上摩擦?
大旺正瘪嘴要发作。
初棠却不放过他。
没错,就算他是个小孩子。
可有的孩子,天生就坏。
想到胖蛋给她说的话,初棠冷不丁乘胜追击:“哦,还是因为你比霍燃胖?所以打不赢他?”
大旺这么一听,被活生生气哭了,“哇”的一声,震耳欲聋。
“谁让你哭了?这么点能耐还敢哭?”
声音淡淡的,娓娓道来。
却像温柔刀,刀刀致命。
大旺蓦地闭嘴,求助的眼神望向他妈。
大旺妈也张大嘴准备破口大骂。
谁料,初棠又是一句尖锐的命令,语气淡淡,“闭嘴!”
“大旺,你继续说,在小燃打你之前,你们又发生了什么。”
“不可能无缘无故的,就看准了你吧。”
大旺不说话,只是哭,哭得大家都心软为他说话。
“霍家媳妇,你怎么为难小孩子呢?这么大个人还和小孩一般见识。”
“这小孩子现在头还破了个大洞,疼着呢,不想说怎么还逼人家说?”
众人看见大旺年纪小,便找着这弱势之处为大旺说话。
大旺也明事理,知处境,听见别人为他说话——反倒哭得更凶了。
初棠有些无语,可谁顾得上霍燃受没受欺负呢?
难道大旺哭,他就一定有理了吗?这就是所谓的“倚哭卖哭”?
初棠冷笑,忽然看向人群:“胖蛋,你来说。”
似是没料到会涉及到自己,胖蛋一时愣神,往后退几步。
正想拒绝,初棠却说,“胖蛋,你把你看见的一切如实说出就好,别害怕。”
“姐姐给你大白兔奶糖哦!”
清泉村每家每户平均的经济水平并不高,以至于许多小孩平日是鲜少能吃得起奶糖的。
这么多人看着,胖蛋有些紧张,犹豫了一会儿,才道:
“大旺说...霍燃是小畜生,他亲妈是狐狸精......把他生下来,不要他。”
“还让霍燃......去钻狗洞,霍燃不愿意,大旺就拦着他不让他走。”
“霍燃就推了大旺...然后大旺打他,两人就打起来......”
支离破碎的回答,拼凑出两人打架的原因。
有几个小孩举手砰砰跳跳,“是的,我也看到了!”
“漂亮姐姐,我也看见了!我能有白兔奶糖吗?”
“我也要,我也要!”
小孩子心都比较单纯,有了大白兔奶糖给的勇气他们也跳出来作证。
奶糖呀!说一句话就能得到奶糖。
就算大旺是村里小孩子们的孩子王,加上大家也都不爱和霍燃玩,一点也不想帮霍燃说话。
但是为了奶糖还是可以委屈一下的。
反倒一直失了魂似的霍燃捏着小拳头,忽然小声说,“谁要给你们奶糖了!”
初棠笑了笑,蹲下轻轻捏了捏霍燃的小脸蛋,站起身朝众人道:
“大家听清楚了吗,到底是谁欺负谁?谁先有的过错?”
小孩子就可以随便造谣,戳人痛处?
不过,大旺他妈依旧觉得大旺一点没错,“说几句怎么了?这就算得上欺负了?”
“再说了,那也是霍燃先动手!”
“你也别给我扯有的没的,你们家霍燃还好好的,可怜我们大旺,头上流这么多血。”
“就说赔多少吧!”
伤的这么重,她不把孩子送医院,反倒在这盘算赔偿,真是一个好母亲!
初棠:“你觉得多少?”
大旺妈没想到这么容易这女的就答应了赔钱,本以为还得费好多功夫。
看来这女的不过是个绣花枕头!
大旺妈哼哼两声,似是觉得初棠识相,转转眼珠子,伸出一根手指头,“一百块!”
众人惊呼。
一百块可不是个小数字啊!
初棠蹙眉,“太多了,不赔。”
拉着霍燃就想走。
大旺妈着急了,讲价似的。
“那五十块!”
初棠腿上的动作不停。
“二十块!”大旺妈急了。
“十块!”
霍擎拦住大旺妈妄图扒拉初棠的手。
“诶!五块!别不识好歹啊!五块总行了吧!”
初棠忽然停住,挑眉,“好啊!打一场架五块,说定了。”
她环顾四周,朝着众人:“大家都听见了吧,可得麻烦大家帮我做个证。”
不少人点头,议论纷纷。
“哎呀,那头也不是人家小孩打破的,自己摔下去运气不好,还得花五块呢!”
“大旺他妈不依不饶的,五块能买个清净,也差不多得了,就是霍家小子这么穷,五块也是钱呐,可惜咯......”
大旺妈“哎呀”一声,觉得自己着了初棠的道!
她不应该碍于霍擎这人的眼神狠戾,凶的不行,就怂了降价这么快呀!
正想反悔,把价钱升回到五十块。
“错了,我......”
有个声音却迅速盖过了她的,就听初棠说:“霍燃,听见没,五块钱随便打!”
“还不快去给我狠狠打一场!”
背后一双手轻柔地将霍燃推向大旺。